【薛蒙】忘年
-少年萌穿越到宗主萌身边当徒弟
-薛蒙个人向生贺
01.
薛蒙这一觉睡得沉，以至于被人从死生之巅搬到了不知道哪个荒郊野岭都没能察觉，醒来后疼得转头都费劲才发现自己一身都是伤，甚至腿也给折了。不幸中的万幸是，薛蒙躺着的地方是一线天悬崖底，毒辣的太阳不至于直接暴晒他。但此时的薛蒙又饿又困，浑身上下还疼得要命，作为死生之巅的少主，他哪时候受过这罪，于是情绪登时崩溃，眼睛里含着一包眼泪，想着这会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于是顾不得什么少主的脸面了，先把那股子委屈哭够了再考虑别的。
他一声哼吟还没出口，一线天的缝隙里就出现了一个黑点。黑点转瞬即至，到跟前了才见得是个穿白衣的人。白衣人速度极快，因此衣袍迎着风猎猎作响。薛蒙感动地想，兴许是师尊发现他不见了来找他了。待白衣人露了脸，薛蒙才发现对方的脸十分之眼熟，眼熟到他每天早上起床都能在镜子前看到。不同的地方是，这张脸在对方身上时显得很成熟。
一瞬间薛蒙脑海里闪过近日修真界流传的小话本上的剧情：一朝被夺舍，十年复苏醒。他别不是中了话本子里的剧情。
夺舍歹人见到他了，表情先是惊喜，随后变幻成了愤怒，他显然有什么话要说，但眼下有别的事情比聊天更要紧，比如说，治伤。歹人盘腿坐到薛蒙身边，温声道：“等一下也许会有点疼，你稍微忍一下。”薛蒙想说自己堂堂死生之巅少宗主，怕什么疼，奈何浑身上下确实疼得他不想说话，因此这豪言壮志也就只在心里宣告了——完全忘了刚才包着眼泪想嚎啕大哭的是谁人。
歹人双手结印，一道绿色的光便打着旋往薛蒙的腿上缠，那光甫一接触到断腿伤处，一阵钻心的疼便从腿骨处往头上窜，一下子就把薛蒙给疼得浑身抽搐了一瞬。薛蒙张大了嘴，先前存的一点眼泪到底是落了下来，他想的是这歹人夺他舍不说，看这架势还想杀他，师尊在哪，爹娘在哪，苍了天了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堂堂一宗少主竟在一线天里窝窝囊囊的死掉了。
剧痛没有持续很久，融融暖意渐渐上来了，薛蒙酸疼的身体得到了缓解，疲倦也随之上来了，他努力不让自己睡着，却还是未能抵挡眼皮的沉重，只听得歹人一句：“师尊带你回宗门。”便没了意识，彻底昏迷前，薛蒙脑海里闪过的意识是：我堂堂死生之巅少宗主的师尊是北斗仙尊楚晚宁，你又是哪来的阿猫阿狗。
02.
薛蒙觉得，上次那觉他虽然睡得沉，但这次的觉也许更沉，甚至可能还没睡醒，因为薛蒙他再次睁开眼睛后，人就到了死生之巅，而要命的是，周围人的人告诉他现在的时间是二十年之后，更要命的是，死生之巅现任宗主是薛蒙，字子明，更更要命的是，薛蒙是他师尊。
薛蒙比较不信邪，缠着对方写了一遍现如今死生之巅宗主的名字，不是谐音也不是口误，确确实实叫薛蒙，字子明。薛蒙指了指自己：我是谁？
对方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乖孩子，摔个悬崖摔失忆也就罢了，怎么连自己是谁都给忘了。”薛蒙不笨，知道对方已经自动帮他找好了他醒来后行为怪异的理由，况且他现在孤军一人进敌营，两眼抹黑睁眼瞎，当然是有杆子就顺杆儿下。于是薛小少主操着十分僵硬的演技颇为可怜地点了点头。
对方叹了一口气：“你叫薛瑞雪，字丰年。名字是宗主给你取的，你是他从雪地里捡来的，所以给取了个名叫瑞雪。后来大了一点，你就拜了宗主为师。”薛蒙眨巴着眼睛等后续，对方也眨巴着眼睛看他，两人眼角都抽搐了也没看出对方眼里的意思。于是薛蒙主动开口问：“就没了？”对方点点头：“那不然你还想知道点什么？”薛蒙“额”了一声：“我天赋怎么样？”对方呲着一口大白牙笑，又撇嘴，最后才道：“不怎么样。”薛蒙怒了，他堂堂死生之巅少宗主，天之骄子小凤凰，怎么可能是个不怎么样的平庸之辈！完全忘了此时他不是薛蒙，他叫薛瑞雪。
修真界的人少梦，一梦凶梦，来前有预兆，一梦机缘梦，来得平和而突然。因此薛蒙只当这一切是个机缘梦，簌簌飞逝的二十年光阴于他就是一梦一醒的功夫，于是他便打算在这儿玩一圈再说，毕竟死生之巅可是他的家，再没有谁比他更熟悉这里了。
每一个人都很和善，面对他的时候都会恭恭敬敬叫他一声大师兄。薛蒙长这么大一直被人叫少主，大师兄这一听就是武力值天花板的称呼还真没听人喊过，因此被喊得通体舒畅格外舒心，将先前听过的“天赋不怎么样”完全抛在了脑后，走路都带风。
没有谁能不好奇未来，既然做了机缘梦，又是二十年后的事，薛蒙自然来劲了，于是左打听右打听了许多他好奇的事，比如咕咚锅现在有新口味了吗？死生之巅食堂有没有变好吃？校服改了吗？答案是没有，没有和没有。
咕咚锅多少年来就那几个味道杀出重围，新口味想必只是昙花一现；自己的口腹之欲不强，因此当宗主了也不一定会抓食堂好不好吃；死生之巅校服那么好看，没必要改，就这样挺好的。
一路走着，薛蒙并没有见到多少熟悉的面孔。他心想这二十年来死生之巅变化好像也不太大，就是人不太熟悉，不过也是，人是活的，人来人往二十年过去哪有一成不变的。他从小就能预见自己的未来：跟着师尊学习，顺风顺水长大，待父亲老了后接手死生之巅成为新宗主，然后找一个和娘亲一样温柔可亲的妻子，生一个和自己一样天才的少主。或许以他的聪明才智还能将死生之巅发扬光大还不好说。现在看来自己好像只是让死生之巅维持了过去的状况而已。
在死生之巅转了一圈，薛蒙发现师尊不在、爹娘不在、师昧和墨燃也不在，他有点懵逼，心想不会是都出门了？带着疑惑，他问了一些弟子，但众人皆是摇头叹息不作答，薛蒙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就在此时他撞见了二十年后的自己、薛瑞雪的师尊、死生之巅的现任宗主薛蒙。
先前在一线天时薛蒙没怎么看，这会儿仔细打量了才看见二十年后自己的脸不单单是因为没了脸颊肉而显得成熟了，更多的是经历了许多事情以后淡定出来的成熟。薛宗主见到他后蹙眉问：“怎么乱跑，伤养好了吗？”表情与楚晚宁如出一辙，薛蒙本来对喊自己“师尊”有些别扭，眼见着薛宗主摆出了这副表情，“师尊”两个字脱口而出：“师尊，我好多了，就是想出来转转。”
薛宗主领着他往前走，薛蒙估计方向是他住的地方。前头的宗主絮絮叨叨道：“先前不是不让你出去历练，是还没到合适的时候，你莽莽撞撞去找山间的土匪要端人家窝，被人家丢进了一线天，幸亏是命大没死，但这要还有第二次我就算瞬移都不一定能救下你。”
因这不是自己犯的错，于是薛蒙跟着薛宗主身后没表示歉意也没吭声。主要是不敢呛，万一被知道这身体里不是真的薛瑞雪，按照自己那性格，眼下两人武力值差距那么大，指不定就被捏死了。
将薛蒙送回了住处，薛宗主又给他检查了一遍身体，确认没什么大碍后唤来了二师兄照顾薛蒙就离开了。二师兄便是先前摸着他的头说“孩子怎么失忆了”的那位。
二师兄年纪其实比薛蒙大，但是因为是薛宗主的第二个弟子，因此成了二师兄。二师兄对薛瑞雪天然怜爱，这孩子半大不小的时候就被不懂带孩子的薛宗主丢给了他，因此说二师兄是薛瑞雪第二个爹都不算过分。薛蒙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仗着失忆就开始胡编乱造打探消息：“我之前去藏书阁看了看咱们宗门的历史，薛宗主之前不是还有个老薛宗主吗，怎么我逛了一圈没看见？问别人也没人理我。”
二师兄“啊”了一声，一根手指戳着自己的下巴，眼珠子盯着天花板一错不错，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这个啊……这快到宗主生辰了，大家就不太愿意提了。”薛蒙心里咯噔一下，顿感不妙：“怎么了？”下一刻二师兄的话果然坐实了他心里的不安：“薛宗主好多年前就去世了，薛夫人也是。宗主很敬重他们，也很想念他们，所以大家都不太提他们，以免戳到了薛宗主的伤心处。”
很奇怪，这些应该是将来的自己会遇到的事情，而且他非常非常爱自己的父母——虽然几乎不表达，但薛蒙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更多的是在心疼现在的这个薛宗主，甚至没有想知道二人为何去世的欲望——按修真界的年龄算，他们活到今日都算壮年，忽然去世其中必有原因。
想来也是，能知未来的机缘梦本就在泄露天机，倘若什么事都叫做梦人知道了，那就是真正的大逆不道逆天而行了。
“那，师尊呢？我是说薛宗主的师尊。”
“你是说楚宗师吗？他与墨宗师离开死生之巅，一起归隐了。”
薛蒙眨了眨眼：“墨宗师是谁？”二师兄答曰：“墨燃，墨微雨。”薛蒙惊呆了：“师尊……的师尊和狗……咳墨燃在一起了？”二师兄点点头：“是啊，修真界的神仙眷侣。”此时的薛蒙张着嘴，下巴缩不回去。实话说，在他眼里师尊还是师尊，墨燃可不是什么墨宗师，而是同他一般大小的小屁孩，而这两人居然在一起了，还是什么神仙眷侣，薛蒙顿觉眼前发黑，苍天了乱套了。
两人扯了半天了，薛蒙才忽然想起来二师兄先前说的重点，薛宗主生辰快到了。那不就也是他生辰？薛蒙心思活络起来，既然这么巧，那干脆自己给自己过个生日好了，更何况长大后的自己这么愁眉苦脸的，看着实在让人不爽。
此时的薛蒙对于先前二师兄说的“老薛宗主和薛夫人早已去世”一事的印象逐渐淡化了，但他自己却是未能发觉，心里盘算的是之后薛宗主的生辰当如何。
03.
没过几日就到了薛宗主的生辰。薛蒙起了个大早，专门蹲了薛宗主房门，薛宗主甫一推开门就被他吓了一跳，而后清了清嗓端出师尊的架子问：“何事？”薛蒙见他这幅模样，心想师尊对自己的影响挺深刻，深刻到自己做了别人的的师尊也是学着自己的师尊的样子来对待弟子。
楚晚宁严肃的时候表情冷得人发憷，模仿他样子的薛宗主自然也是。别人也许会因这表情正襟危坐，但对面的薛宗主就是薛蒙自己，因此薛蒙并不怕。
薛蒙笑眯眯地回答：“师尊，生辰快乐，今天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薛宗主眉梢微挑：“你又不是不知道，往常我不过生辰。”薛蒙面不改色：“上回受伤撞到脑子了，好多事儿都不记得了。”薛宗主的神色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这样啊。”薛蒙“嗯嗯”两声：“那今年就过一次生辰吧。”
薛宗主没出声，半晌才回答：“好啊。”薛蒙喜上眉梢，拽着薛宗主的手就往死生之巅外跑，薛宗主由着薛蒙带他转。
薛宗主不是不过生辰，只是今年楚晚宁和墨燃有些要事来不了死生之巅，生辰一个人过着也无趣，因此便说：不过。
薛蒙没有再问薛宗主的生辰计划，他想着就算再是大人，薛宗主也是自己，从小到大他在生辰这一日的计划都差不离多，也就不必要问了，直接带着去做就是了。
他们到了死生之巅下的镇子上。镇上热闹得紧，一条街上都是些小食和有趣的小玩意儿，薛蒙带着薛宗主左转右转，才在街道最中段人流最大的地方找见了一个卖糖葫芦的。
卖糖葫芦的是个两鬓花白的老爷爷，一根扎满了红彤彤糖葫芦的木棍抗在垫了白布的肩上。薛蒙笑道：“老伯，这么多年了还在这里做呀？”老爷爷点点头，随后眯着眼睛看向薛宗主，乐呵呵地道：“许多年不见啦小友。”薛宗主微微颔首示意：“是很多年不见了。”老爷爷取了两串糖葫芦递给薛蒙：“你们来得巧，我明日便不再做这糖葫芦了，老来了孙子争气了，现在谋取官职要接我享福去了。”薛宗主从薛蒙手里拿下来一串糖葫芦：“也到享福的时候了。”老爷爷道：“可不嘛。”随后扛着糖葫芦慢慢消失进了人海里。
薛蒙有些惆怅。这老爷爷卖到今日少说卖了三十年糖葫芦，他从小就爱吃，想不到长大了以后自己反而不太吃了，老爷爷也要走了。
似乎是看出来了薛蒙心里想的，薛宗主道：“人并非一成不变，总归是要长大的，你也一样。但是我希望你能更早一些懂事。”薛蒙挠了挠头，代替薛瑞雪回答：“知道了师尊。”薛宗主摇摇头道：“不是别人，我的意思是，你。”
薛蒙心里一紧，心想不会是被看出来有猫腻了吧？还没待纠结多久，薛宗主就道：“走吧，带你去其他地方看看，你不是从小就希望我带你出来玩吗？”薛蒙认真道：“不是师尊带我玩，是我陪师尊过生辰。”薛宗主笑道：“好。”
两人在镇子上玩了一整天，日渐西斜时走到了咕咚锅的店前，薛蒙说：“师尊，吃这个不。”薛宗主看着人来人往的门面，好似在想些其他的事情，直到薛蒙拽了拽他的衣袖才听他说：“好啊，我很久没来过了。“
薛蒙一顿，随后道：“没事，现在不就来了？”薛宗主点点头，先薛蒙一步进了店。两人吃了顿麻辣咕咚锅，热得满头大汗，薛蒙有些忘乎所以，高兴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这味道都没变，还更好吃了。”薛宗主给他夹了一块蔬菜：“嗯。”
最后直到撑得走不动路了，薛蒙才跟着薛宗主离开，两人在路上走着消食，薛蒙忽然觉得困得厉害，心想也许是机缘梦要醒了，于是拽住薛宗主的衣袖道：“生辰快乐薛蒙，以后不要愁眉苦脸的，真不好看。”薛宗主一把捞住薛蒙软掉的身体，轻声回答：“知道了，你也生辰快乐，薛蒙。”
04.
薛蒙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去到了未来，自己成了自己的弟子，还陪着彼时看起来不怎么快乐的自己过了一次愉快的生辰。
他坐在床上发呆，刚把这个梦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听见屋外墨燃喊：“薛蒙起了没？伯父伯母还等你呢。”薛蒙一边穿衣服一边朝外面嚷：“起来了，你属鸡的吗还打鸣喊人起床的？”墨燃呛回去：“闭嘴吧懒鸟，人都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过个生辰还睡懒觉。”薛蒙穿好衣服窜出门：“狗东西就你汪汪汪。”墨燃刚想说话，一旁的师昧就道：“好了好了，子明今日生辰你俩就别吵架了。”说完递给了薛蒙一个盒子和一串糖葫芦：“给你，生辰快乐，这一盒是阿燃送的。”
薛蒙开朗道：“谢谢！”然后瞪了一眼墨燃，拆开了那个盒子。盒子里头装着一只惟妙惟肖竹编麻雀，师昧补充道：“阿燃亲手做的。”薛蒙瞟了一眼墨燃，别别扭扭地道谢，墨燃又开始和他拌嘴。
三人一路打打闹闹——薛蒙墨燃打闹，师昧在一旁劝架，直到楚晚宁出现了才收敛。
随后四人又到了丹心殿，薛正雍和王初晴正在等他们。薛正雍先是颔首示意了楚晚宁，随后才拍着薛蒙的肩膀道：“吾儿又大了一岁，不错不错。”
薛蒙被薛正雍拍得一趔趄，王初晴扶了一把才好险没摔倒。
死生之巅少宗主生辰，门派里的人少不得来祝福，薛蒙听了一路的生辰祝贺，听得人都有点犯迷糊，恍惚间，他听见有人道：“你也生辰快乐，薛蒙。”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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